他问我是不是恨他——我不恨他,可我不能替死去的人原谅他……”他眼睫微动,颤声道,“我如何不恨他。”
离去的路上,杜若频频出神。
师父常称赞成忠行使进退有余,机敏灵动,为难得一见的帅才。
然今双眼受损,从今往后或许再不能驰骋疆场。
朝廷武将青黄不接,良莠不齐。
一代将星,未曾升起便已暗淡。
于林成忠,于朝廷,都是难平之事。
他还这么年轻,该如何是好……走到国师府大门口,杜若身形一晃,继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。
醒时,钟语空坐在床边替他把脉。
少顷,钟语空收手,淡淡道:“毒将发作。
你没有时间了。”
杜若怔愣许久,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,他忍着心头阵阵疼痛,平静道:“弟子明白,师父能否替弟子送一封信给将军。”
钟语空无奈叹口气,他的大徒弟什么都好,唯独为情所困,与他这个作师父的如出一辙。
他道:“你说吧,为师写。”
信送到裴声手上,裴声似早有所感,看完后,静静地按原样折回。
真儿趴在他膝头,懵懂地问:“娘亲,爹爹去哪里了,为何还不回家?”裴声不知如何对答,只道:“会回来的。”
他相信,他的若若会回来的。
杜若的离开,是留他凭心而行——东宫地位尚未稳固,裴声明白,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。
杜留月失忆了。
一觉醒来,脸给划烂了,右腕废了,胸口还印着个官妓印。
他知晓这玩意儿是用特殊的草药汁刺的,去不掉。
自己得罪了何人才落得如此下场?想也无需想,定是段刻容那小子。
他气得差点摔东西。
但不行,会吓着孩子。
孩子?杜留月疑惑,自己哪儿来的孩子?他静养,又发现自己手腕上带着一串不属于自己的佛珠。他不明白为何是“不属于自己”的。
他只是没由来地觉得。
他想,完蛋了,师父信道,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居然叛变信佛。
他打算丢掉,可一碰到这串佛珠,他就心疼得很。
左思右想,最终塞到自己枕头底下。
师父还收了个徒弟——是个瞎的。
不扶着栏杆走路都走不了。
没回听见杜留月脚步声,他都会停下,接着擦肩而过。
久而久之,杜留月与他熟了不少,就是这小子怪得很,眼神奇奇怪怪令人发毛。
一日,杜留月听闻永宜公主没了,宫中秘不发丧,许是太子殿下的手笔。
永宜公主,那个镇西将军的发妻?杜留月想,死了老婆,将军一定很难过。
鳏夫真惨。
可镇西将军跟没事人似的,听着东宫的派遣,频频跑到边疆打仗。
据说将军曾爱狎玩男宠。
杜留月心中阵阵发疼,他揉着胸口,喘不过气。
他愤愤想,跟邵世子一路货色,都是死了媳妇儿不知哭的东西。
关外捷报频传,杜留月却忍不住地捻佛珠。
这时,钟语空忽而闯进来,正碰见他捻着佛珠念念有词的模样。
杜留月灵台一片空白。
只听钟语空挑挑眉,叹道:“为师为你起卦你不信,他送你的你就信。
真是……”摇摇头,无奈地走了。
杜留月想,“他”是谁?之后是老皇帝驾崩,新帝登基,党同伐异,打压异己。
原来将军是太子这边的人。
杜留月想,真是个城府颇深的老男人。
除了时常见师父独自愣神,日子便是重复地过,重复地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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